【书香·玉】追寻晚年生命的绚烂（作品赏析）
————司药江山小说《白雪与我》赏析
司药老师的江山精品小说《白雪与我》的叙述始于这样白描式的内心独白：“白雪老了，乖张，一天不去广场，就没精神。去就去吧，反正我也想去。心里想着，就见吴心向我一送胯。”到底是白雪想去广场，还是“我”想去广场？白雪想去广场，或许只是“我”想去广场的一个由头罢了。主人公亦真亦假的自说自话，既让读者疑窦重生，又使故事情节平添伏笔。开篇埋下的伏笔与巧设的悬念让小说彰显出巨大张力，成为故事情节得以展开、叙事得以进行的引子与铺垫。
一、虚法透巧，披露人物隐秘心事
可以想见，司药老师鼎力推出的短篇佳作《自雪与我》，应该是一个发酵了很久的故事。这么多年，司药老师退休居家，尽享含饴弄孙的乐趣，也深切关注着身边退休老人的晚景。小说中既有对社会养老现象人情事态的描述，也何尝没有隐含作者自我的心境披露、自我情感的认识，自我心境的昭示！一篇风格鲜明，弥散着浓郁生活气息的短篇佳作，其中的事件与场景都不难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相似的影子，发人深省，耐人寻味。尤其是读到与自己或是亲朋好友晚年境遇雷同的情节，不觉喟然长叹。
作者并不急于蓄意构架波澜起伏的故事情节，也不着力刻画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而是以形而上的哲思、将犀利的思想与凝练老辣的叙述语言融为一体，曲笔衔妙，将生活中耳熟能详的琐琐碎碎、细枝末节，信手拈来，恰到好处地与作者悲天悯人的情怀巧妙契合，让随机性、偶然性与层层推进的故事情节水乳交融，通过细腻的笔触、朴实的语言、温馨的场景，披露一位退休老人的隐秘心事，让读者在饶有兴趣的阅读中跟着作者的思绪走进主人公的内心深处，真切体察其起伏的心潮与波动的情绪，产生情感共鸣，让读者觉得自己不只是在品文，而是与一个老友倾心而谈，聆听她诉说邻里友朋的家长里短、轶闻遗事。
小说中的人物并不多，但在作者笔下鲜活起来的一个个人物，各怀各的心态，各有各的活法。吴用是小说的主人公。退休前，神外一把刀，名声在外。院长“吴老、吴老”地捧着，神外一班人顶礼膜拜地拥戴着，病人家属毕恭毕敬地跟随着，可是退体后，却成了广场舞的吃瓜观众。小说借助这位退休神外科医生、这位落单老人的人生的际遇，间接表达当下退休老人老求所依、老求所养、老求所乐、老求所安的心灵渴望与精神诉求。
推动小说叙述前行的，除了上述形式与内容相辅相承的推波助澜之外，更重要的是主人公潜意识的自然流动：从退休前的名声在外到退休后的无所事事，心理的逆差、情感的沉浮、精神的触动是催生小说节奏感的“震源”。
文本中，嫁接吴用情感诉求的桥梁，是女儿送他的那只名叫白雪的狗，吴用的故事，也在他和白雪的心灵诉说和琐碎的片断式的回忆中层层推进。文中，狗狗白雪对天上情妹妹的迷恋所隐含的何尝不是落单老人群体对开启新生活、寻求新情感的渴望！
二、抉幽探微，直击社会养老命题
小说题材源于作者耳熟能详的退休生活，直击社会人人关注的养老问题，下接地气，充满了感情认知上的举重若轻和内涵挖掘上的举轻若重，将叙述意图隐含在咫尺兴波的故事情节之中，耐读耐品，
其实，吴用精神上的“落单”，早在老伴离逝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了。这里的落单，既是空间的（老年人的孤独生活状态），又是时间的（角色变化所带来的巨在的精神落单），既是主观的，又是客观的。他抛不开曾经让他名声显赫的荣誉光环，放不下“一把刀”神外主任的身段，因循守旧，抱残守缺，无法融入退休老人的群体。在他眼中，广场舞者“都多大年纪了，还舞胳膊弄腿的，不成样子。”他的思想观念不能与时俱进，消费观无法与年轻人接轨，对女儿租房居住的消费方式极度反感、极力排斥，死活不愿与女儿居住在一起。他渴望梅开二度，开启柴米油盐的新生活，却不懂得如何与博美的主人和谐相处，不清楚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向自己怀有深深好感的吴心示爱。而博美主人对他“糟老头”的称谓更是让他的自我认知遭到彻底颠覆和瓦解，这也注定了他的情感走向与命运归宿。
与白雪相依为命的吴用，常常念起了已故夫人对他的百般好，连昔日一向讨厌的唠叨现在想来都是那么温情而甜蜜。“老太婆在的时候，我过得水滑。她走，把河水带走，空余我这干绑绑的河床。”鲜明的对比，形象的比喻，道出了相濡以沫和谐夫妻生活给他带来的愉悦与满足。滋润水滑的日子从老伴去世那天起就不复存在了，形影相吊的落单生活给他带来的的是枯燥与乏味，落寞与孤寂。小说中最具“魔幻现实主义”的一笔，并非作者借用白雪来和主人公对谈披露心声，而是主人公在精神追求与情感饥渴时产生的幻觉：“他看见吴心走进屋里，烧火煮饭，吴心、吴用地跟他闲谈……”内心渴望与精神幻象的契合与呼应，让理想与现实隔空对接，展现了退休的落单老人群体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焦虑，也指向了退休的落单老人在精神、心理、情感的夙愿与追求。作者正是以这种虚生相生的叙事方式，生发了对社会养老这个敏感而沉重的社会命题的拷问与忧思。
三、寻踪觅源，探寻养老通幽路径
小说巧借吴用与狗狗的对谈，切入社会现实的纵深脉络。从社会现实的森严壁垒间撬开一道裂缝，透过这道裂缝，让当下人人关注的社会养老问题有了多重指涉意义。
夕阳无限好，莫道近黄昏。退休的老人一生为事业打拼，为生计奔波，为理想奋斗，退休之后，需将心靠岸，知足常乐，随遇而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闲看花开花落，静观云卷云舒，感念每一次人生的际遇，感恩每一份生活的润泽，守望淡泊的心志，守望生命的轮回，以阳光的心态快快乐乐地活好每一天，而不能一味奢望或依赖子女来养老。
小说中，吴用的女儿不可谓不孝。对日渐老去的父亲关心体贴，送白雪与父亲做伴，接父亲来身边小住，隔三插五煲煲话粥，时不时嘘寒问暖，她思想开明，体谅父亲孤苦的心境，劝父亲重组家庭，寻到情感的寄托，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相依为伴的白雪更是难以抚慰吴用百结的愁肠。小说中，作者以纡回的笔触，试图找到解决人口老龄化的通幽曲径。
主人公吴用从神外的岗位上退下来，希望自己能尽快适应退休后的生活，并且也试图走向广场，极想融入老年的群体之中活，重新找到自己的生存价值与生命的意义。遇见吴心后，他有了隐秘的想望，希望吴心能走进他的情感世界，柴米油盐，一起搭伙过日子。却一直迟迟未能向吴心表明自己的心意，那是因为他褪去了荣誉的光环之后，缺少直面平淡生活的信心与勇气，尚未找到寻求真爱的方法与路径。
小说结尾，当心有所系的吴用牵着白雪又去了广场，只见放风筝的老头，却不见舞蹈队，也不见吴心。只好独自坐回石凳。作者寥寥数语的叙述背后，透露出的是对以吴用为代表的退休老人隐秘的内心世界冷静的审视，对退休老人晚景的深切关注。
小说中，吴心是作者着墨较多的人物。跟吴用一样，也是一位落单老人。小说中，她有这样一段衷肠诉说，“早些伺候孩子，晚些时候伺候瘫痪在床的老公。老公去了，倒真的成了无心。”退休之后，侍夫育孙，充实了她的精神，也丰盈了她的内心。她口中说着“家里一摊子事”，但累并快乐着。可是当孙儿长大，老公离逝，她的心被硬生生地掏空。落单的孤雁也要奋飞，随遇而安的她仍然想把一个人的日子过好，她毅然决然走出了家门，也走出了封闭的自我，广场舞让她找到了生活的寄托，广场舞领队让找到了精神的支撑。
尊老、敬老、爱老、助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当下心怀悲悯的作家义不容辞的担当与责任。家家有老人，人人都会老；今天你敬老，明天敬你老；人人都敬老，社会更美好。养老，是一个永远也饶不开的热门话题。退休的老人更需要社会的关怀，需要子女的陪伴。我想，作者倾一腔真情，将退休老人晚景的黯淡与凄清鞭辟入里予以呈现，将他们晚年的凄凉与悲苦娓娓言说，旨在引导世人关注体察老年人孤寂落寞的心境，借笔下的这篇养老题材小说力作发声，尽可能使社会阶层、各年龄段的人关注退休老人真实的生活状态，了解他们情感的诉求，从而做好养老文章，托起“无忧夕阳”，让退休的老人精神得以滋养，心情得以愉悦，心灵得以安顿。
附司药小说《白雪与我》江山链接：http://www.vsread.com/article-938613.html，以餐读者。
